抹茶味的夏天(被化学KFC版)

爱我的文字,不必爱我。
我空有一副干瘪的皮囊,和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孤独借着风,跟我擦肩而过。

【太湖】单向箭头

*听说主役剧快出了,我来还flag ……                       

*一个很长的关于暗恋的故事,结局HE。

*伪现实向,跟现实有较大出入,所以勿上升正主拜托啦。

*听着同名BGM写的,可搭配BGM食用本文。

*ooc肯定是有的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在努力吃下去(缓缓跪下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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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对彼此的单向箭头。



                          (一)

   半夜一点的时候,胡良伟突然醒来。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叹了口气。

  才一点钟,原本他的计划是从晚上八点睡到早上八点,下午就可以保证顺利开工的。

  最近北京天气变化无常,他又连续熬了几天夜,一不小心就得了感冒,嗓子实在是哑得说不出话。

  在咳嗽了一个下午后,录音师终于忍不住劝他先跟老板请个假,好好休息后再过来录音。在确定自己不会影响剧组的进度下,他跟姜sir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表示只要一天他就能恢复并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姜sir表示理解,给他准了一天的假,并嘱咐他好好休息。

  在他提着好几副中药回到家时,微信已经塞满了来自光合小伙伴们的慰问信息,有关心身体的有羡慕放假的,李翰林给他发了个羡慕的表情包,说:“胡良伟啊,你终于不卷了,我很欣慰,我非常欣慰,我特别欣慰。”

  “好好休息哈,我发誓我一定能在你休息的这几天卷过你。”

    胡良伟把中药扔进砂锅,顺手回信息:“哥们,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只打算请一天假。”

   在李翰林发了好几条控诉他2022年简直是光合卷王,不但自己卷还要带动公司一起卷的语音信息后,他回了个哦字,就把手机扔在一边,皱着眉打开了砂锅的锅盖。

   中药真是世界上最难闻的东西,胡良伟心想。

   胡良伟艰难地吃完中药,发了微博,打开微信草草地扫了一眼信息。那边李翰林还在化身好奇宝宝,问他为什么2022年已经上了七八部剧了,还在持续不断地工作。

  他精神不好,懒懒地回复了一句:“大概是因为我特别热爱配音事业,所以想把有限的生命和无限的精力都献给配音吧。”

   然后手机一扔,就此陷入了睡眠。

   只可惜中药好像并没有让他安睡,在做了好几个噩梦后,胡良伟终于在凌晨一点钟悠悠醒来,并看着手机时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了,他干脆开始玩起了手机。刷了刷微博后点开微信,看到置顶聊天的小红点时心跳了一下。

   是陈张太康。

   太康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大概是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头疼不舒服之类的,期间还打了两个微信电话,后来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发信息让他好好休息。

   他说:“小胡,醒来的时候如果看到我的信息,记得回一下我。”

   小胡盯着信息看了一会,心脏开始不规律跳动起来。

   他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还是他打着“这个角色很难揣摩需要人指导”的旗号去找了太康。两个人微信连线研究了一个晚上的剧本,太康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导到他耳朵里,让他总觉得耳朵痒痒的。

   他心跳跳得飞快,又窃喜又甜蜜,恨不得把太康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

   但除了研究剧本之外,他好像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联系太康,两人工作又忙,直到收到这条信息,胡良伟才发现两个人已经断联了几天。

   几天而已,胡良伟心想,又不是没有过,不联系反而更好。这几天里他认真工作,已经快把陈张太康这个男人忘得差不多了。

   然后号称忘得差不多的胡良伟把人家的信息看了好几遍,要发出去的消息删了又删,最后还是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话:“嗯,没事,谢谢太康。”

    嗯,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嘛。

   那边消息几乎是秒回:“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做噩梦了,睡不着。”小胡解释。

    那边却没了动静。

   小胡盯着聊天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心情忐忑不安,纠结于“他是不是没空了还是故意不理我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时,太康给他发了一条好几分钟的语音。

   “给你念个故事。”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格外温柔,“听完就不做噩梦了。”

    故事很短,胡良伟却听了好几遍,然后木然地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念个故事听得他整个人都是酥的。

    这不科学,明明大家都是配音演员,凭什么他的声音就好听一点。

   你真没出息,胡良伟,听个声音都能这么激动。他一边想着,一边还是没骨气地把手机捡回来,又点开播放键听了一遍。

    音频最后是一句很轻很轻的晚安,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那些被噩梦影响的莫名其妙的心绪也扫之一空,屏幕前的那个人似乎总是懂得如何让他最快安定下来。

   他回了句晚安,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

   2016年,胡良伟刚刚成为光合的学员,辗转于各个棚之间听棚学习。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配什么广播剧,有没有机会去配大男主,也不知道他未来会去参加了一档叫特优声的节目,会拿下ssv,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时候的他只知道要离梦想近一点,就要付出努力,于是他怀着最大的热情去学习,去交流,去努力地够到那个配音的梦想。

   某一天,他刚结束听棚,便急匆匆地跑到饭堂去打饭。毕竟他早上吃的面包早就被消化掉了,现在他的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声。

   但很不幸的是,不管是学生还是成年人,总是对开饭有着莫名其妙的热情,等他终于穿过黑压压的人群,来到打饭窗口前时,阿姨拿着饭勺敲了敲菜盆,说:“没有肉了,小伙子你还要什么?”

    胡良伟撇了撇嘴,不太开心地说:“那就一个青菜吧。”

    没有肉简直就是灾难,这会导致这顿饭食之无味。胡良伟看着自己碗里的青菜和饭叹气,心想,一会听完棚了去到外面他要狠狠买一堆炸鸡薯条汉堡包……

    有人在他面前停下,俯下身子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桌子,他猛的清醒过来,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喂,帅哥。”面前的人笑着说,“你盯着我的饭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也知道一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只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一直盯着人家的饭菜放空了。他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太康老师请您原谅我!”

     “哦?你认识我吗?”面前的人坐下来,轻轻挑了挑眉,“小帅哥是过来听棚的?”

     当然认识。胡良伟心想,陈张太康诶,这可是陈张太康诶,出道好几年就开始录男主的陈张太康诶!

    胡良伟在面对不熟的人还是有点羞涩,他点点头,小声说:“认识的……您很有名。”

   “我是过来听棚学习的,顺带看看能不能录个群杂什么的。”

   陈张太康看着他不安地在桌底下绞着手指,笑了笑,突然问:“喜欢吃肉吗?”

   胡良伟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

   “不介意吧?”

   胡良伟迟钝地点了一下头,突然反应过来。

   介意什么?什么介意?

   等到陈张太康把自己盘里的肉拨到他碗里时,他才如梦方醒,急忙摆手说:“不,太康老师,我真的不用……”

    虽然只有青菜是真的很难吃就是了……

    “我还没动过这盘肉。”陈张太康说,“但是还是怕你介意,就询问了一下你的意见。”

    “那您怎么办……”胡良伟似乎更不安了,他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帮助的人,特别是这种情况下,他对于陈张太康来说还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没关系啦。”陈张太康说,“倒是你,听棚听了一天了,还是要吃饱一点,不要饿着了。”

    “还有,不用称您了,我跟你是同龄人。”远方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陈张太康利落地起身,落落大方地朝胡良伟挥手,“再见啦小帅哥,要加油喔,期待着你也能成为一个很棒的配音演员。”

    胡良伟目送他离开,低下头咬了一口肉,喃喃自语:“这肉真的好香啊。”

    2019年,猫耳举办声优祭,这个时候胡良伟已经录了AWM,粉丝也在一天天增多。光合似乎特别重视这次声优祭,每个人都在紧张地排练,他也不例外。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配音演员,却还是会紧张地拉着老板和小伙伴们问:“我这条录的可以吗?我是不是不太适合这个角色啊?这次声优祭怎么会邀请我呢?”

   姜sir跟他说:“胡良伟,相信你自己。”

   他听了,也就更加努力地排练,为这次声优祭做准备。

   然后在声优祭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心猛地一跳,几年前这个人鼓励过他的话又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

   “我期待着你也能成为一个很棒的配音演员。”

   于是整场声优祭,除了自己表演和公司表演的部分,其余时间他都盯着那个人。那个人又跳舞又唱歌,活力满满地演着戏,带着灿烂的、能让人心情变好的笑容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陈张太康!”

    他好像又好看了点。胡良伟嘴角微微扬起。

    站在一起做游戏时,胡良伟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尽量不要往陈张太康那边看,免得一会看入迷了在台上出丑,同时在心里默默感慨:“我什么时候才能离他近一点啊。”

   毕竟一头一尾,实在是太远了。

   在签名板上,胡良伟留了个小心思,故意把名字签在了陈张太康的名字下面,这样就显得他们的距离缩短了。

    “喂,走了哥们,在这傻站着干嘛。”赵成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等人吗?我不信你在等我。”

   “确实不是在等你。”胡良伟淡定怼回去,又看了一眼出口,边江工作室的人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来。他点了点头,跟赵成晨说:“走吧,回去了。”

    “不等了?看你跟望夫石似的,我以为你等不到就要从这栋楼跳下去……”

    “我没那么无聊你快走吧。”胡良伟推着赵成晨往前走,小声地补上了一句,“会有机会见面的。”

   “什么什么?胡良伟我瞎了你说大声点?”

   “我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啥都没听见快走吧大哥。”

    2020年,胡良伟参加了我是特优声。这是他的一个新起点,也是他和陈张太康关系的转折点。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不参加这次节目,那么他对陈张太康的感情,以及他俩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会变得如此难控?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三)

    一开始胡良伟只是想证明自己,于是憋着一股劲似的,报名后就闷头往上冲。可特优声的赛制几乎是变态式的难,高压、质疑、淘汰、疲惫,身边小伙伴的离开,老师不断的质疑,都在刺激着胡良伟的神经。到了后来,他甚至一站上舞台就开始紧张,感觉每一次上舞台都是历劫,每一条评价都是导火索,能轻轻松松将他引爆,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了调整心情,他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想要自己独处一下。马正阳叮嘱他不要多想,让他好好休息,便给他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他关了灯,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中,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不断地质疑着自己的能力。眼泪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下一秒就能流出来。

   胡良伟。他对自己说,你可不能哭啊,是你自己要来挑战自己的,怪得了谁啊。

   下一刻灯猝不及防被打开,陈张太康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饭盒,与刚好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胡良伟四目相对 。

    “对不起对不起我打扰你了你继续!”陈张太康眼疾手快地把灯关了,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把灯打开了,才看清楚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的人是谁:“小胡?你怎么了?”

    胡良伟觉得更加难为情了。在他心里,陈张太康相当于一个偶像的存在,自己哭了还被偶像撞见,真的是件很为难很丢脸的事情。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陈张太康一看他这样就明白了,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凑过去递给他一包纸巾,柔声问道,“跟我说说?”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胡良伟小声说,“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陈张太康想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诚恳地对他说:“走,带你去放松。”

     胡良伟被稀里糊涂地拉着走了。两个人干了一顿宵夜,又被太康拖去散步,美名其曰是消食顺带探讨人生。一路上也聊了许多话题,聊人生,聊爱好,聊工作,聊到最后连陈张太康都很惊讶地说:“诶小胡,我和你真的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诶,这就是灵魂知己吗?”

    “这样吧小胡。”太康站在比胡良伟高一级的台阶上,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二公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心有灵犀选择去同一个组,我们就做搭档好不好。”

    手臂上仿佛还残留着某个人的体温,胡良伟忽略心里那一丝奇怪的感觉,仰起头看着陈张太康说:“好。”

                            (四)

     二公比赛那会,刚好赶上胡良伟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他没办法完全忽视网络上的闲言碎语,也不能很好调整自己的状态,永远都是绷着一根弦,不停地排练,不停地跟自己较劲,仿佛要把自己逼到最绝路才肯罢休。周围人担心他这种紧绷的状态,劝他好好休息,他倔强地说:“我不。”

   他就是要证明自己,他不是那个没有用的人。

   只有在陈张太康身边,他才难得地放松下来。太康有的时候会分他一只耳机,里面装着他们都喜欢的粤语歌;有时候会认真跟他研究剧本,推敲每一句台词的语气停顿;有时候会拉他去打球、去吃宵夜;更多的时候,是默默陪在他身边,两个人都不说话干自己的事情,却不会有丝毫尴尬。

   在他第一百次合上台词本准备去找太康时,在身旁的马正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胡良伟,你最近找太康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胡良伟卡壳了一下,没懂他的意思:“不应该么?他是我搭档啊?我们要一起排练的啊。”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马正阳挥了挥手让他走,“迟早你会意识到的,到时候再说吧。”

    意识什么?迟早是什么时候?马老师你在说什么?有什么是他这个亲师弟不能听的吗?

   胡良伟觉得自己跟马正阳进行了一场加密通话,很不巧的是——还是他听不懂的那种。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胡良伟皱了皱眉,有点困惑地想,最近是不是自己的心脏出现了问题,总是莫名其妙地跳得很快。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特别是见不到太康的时候,心里面就闷闷的,不怎么开心。

   他快步走到陈张太康的休息室,敲了敲门后推开了它,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雀跃:“太康师兄,我来找你啦。”

   太康放下剧本,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他走上前去轻轻捏了捏胡良伟的脸,认真地问:“怎么好像变瘦了,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胡良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想让陈张太康看出来,脸上被掐的地方却迅速变得高温起来。

   他捏了捏自己同样发烫的耳垂,困惑地想:现在是身体机制都不太好了吗,散热功能怎么越来越不行了?

   二公比赛结束那天,胡良伟像一下子得到了解放,那些质疑、困惑、悲伤,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伸出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拥抱了走向他的陈张太康。

   这边罐姐还在帮他们拉票。胡良伟听了想拿起麦克风说两句,却迅速掉了眼泪,以至于哽咽到根本说不下去。

   他这个人可以自己忍受所有质疑和痛苦,却受不了对他好的人一遍遍地替他辩解,说他就是这么好的小孩,说他很棒说他不应该受到这种质疑。他撇了撇嘴,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朦胧中他看到了正在靠近他的陈张太康,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一头扎进了太康的怀里,企图寻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庇护。当他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后退了几步。

   胡良伟你真的是疯了。他想,台下这么多人,你居然就这么一头扎进太康的怀里……

   陈张太康却前进了一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皮衣不吸水,换个别的。”

   说完陈张太康以一种强势的姿态,不由分说地捧起了他的脸。胡良伟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人也变得恍惚起来。陈张太康的四个手指强硬地卡在他的耳廓旁,大拇指却在轻轻地擦掉他的泪水。温热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屏蔽掉了,只剩下他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完了,胡良伟,你完了。

    他闭了闭眼,明白了马正阳跟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对陈张太康不再是单纯的师弟对师兄的仰慕,也不再是灵魂知己的友情,是夹杂着甜蜜、苦恼、欲望的爱情。

   他想他,想被他触碰,想跟他待在一起,想要他安慰,想跟他做任何事情。

  他喜欢陈张太康。

                             (五)

  胡良伟自认自己是属于后知后觉的那一种人,比如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几年对陈张太康的崇拜已经不受控地转成了爱情,比如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跟太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cp粉和cp超话。自家的师兄师弟磕他和太康的cp磕到快昏厥过去,1614的大家每次见到他们都会起哄,他罕见地默许了,没有像平常一样跳起来说“不不不我们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只有被逼急了才会小声说一句:“别闹了,太康要不开心了。”

   他可以借着所有人的掩护继续跟陈张太康做灵魂知己,亲密搭档,继续忐忑又甜蜜地跟太康接近,然后包装成营业cp的样子;他可以把所有的真心都藏起来,忍受着他自己的嫉妒、苦涩、不安,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太康。他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让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只是在营业cp,但他唯独怕cp炒起来后那个人会皱眉,会嫌弃,会远离。

   他小心翼翼地发微信问:“你会介意么,炒cp这件事。”

   那边几乎是秒回:“没事,不介意。”

   这是默认了可以营业cp。胡良伟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点微妙的苦涩。

   这个人是真的不在意任何事情,还是觉得自己内心坦荡问心无愧,所以哪怕炒着所谓的营业cp,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反正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了。

   他不是没有做过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梦,只是他不是十几岁还对爱情怀着憧憬的单纯少年,也没办法毫无保留地攥着一颗热烈的心就可以不计后果地往前冲,受伤了也不回头。他已经挤进了成年人的世界,一只脚甚至快要迈入了三十的门槛。成年人的理智让他计较得失,生怕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妥就把他们现在还和谐的关系弄得支离破碎,但本能又支配着他,让他忍不住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他计算着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执拗地一个人珍藏着他们之间的回忆碎片,而不被另一个人发现。

   三个月,这是他证明自己的三个月,也是他小心翼翼收藏的三个月。

   他微微侧头,去看旁边的陈张太康,对方似乎发现了他在看自己,也侧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逼得他迅速转过了头,来掩饰自己偷看被抓包的心虚。

   陈张太康永远温柔,永远包容,永远对他有耐心,会安慰紧张的他,会陪他大晚上去闲逛,会给他擦眼泪,会跟他一起去吃宵夜,会温柔地帮他整理耳机,会陪他对台词,会秒回他的信息。

   可胡良伟很清楚,陈张太康永远是那个对谁都好的性格,会安慰被淘汰的小伙伴,会安慰低落的粉丝,会为了气氛不尴尬而活跃气氛,他似乎对谁都一样好,对谁都是坦坦荡荡的兄弟情,而自己甚至无法开口跟他说一句:“我不开心,我想在这么多人中你对我最独特。”

   胡良伟甚至会盯着陈张太康,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想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失控过,哪怕只是一瞬间,想他会不会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心跳失衡,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太康,我们拥抱一个吧。”

   这是选拔ssv的决赛舞台,所有人都在拥抱、感慨、离别。他抱着陈张太康,久久没有放开,太康也罕见地沉默了下来。他心跳越来越快,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话:“谢谢你,太康师兄。”

  谢谢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候。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这几个月的日子好像梦一般,像他偷来的一样。他做了一场白日梦,现在要被迫醒来,归还一切重返现实了。

  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该回到正轨了。

                               (六)

  特优声结束之后,所有人的生活回到正轨,该录音的录音,该聚会的聚会。大家也正如在节目里所说的那样,北京不见上海见,节目不见棚里见。

   可是上半年,他们两个一次也没有见过。

   特优声结束后,胡良伟尝试过单方面切断跟陈张太康的联系,最长的时候,忙起来基本有一个月没联系。但后来又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又悄悄地、莫名其妙地恢复了跟陈张太康的联系,紧接着就把自己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把自己绑在录音棚里录音。

   他疯狂内卷拼命工作的姿态吓到了很多人,李翰林问他是不是失恋了借工作麻痹自己,马正阳则担忧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他只是热爱工作。

  马正阳作为亲师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叹了口气问:“跟太康闹矛盾了?”

  胡良伟定定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说:“没有,真的没有。”

  他俩确实没闹矛盾,是他单方面赌气,单方面远离,脱离节目之后,他甚至找不到借口去接近陈张太康。

   马正阳劝他:“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真喜欢就去表白,成功了就在一起,没成功就继续当朋友,凡事想开一点,洒脱一点,别这么倔。”

   他说:“不可能的,我接受不了失败。”

   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每一次的靠近都是折磨。看着他跟别人打打闹闹,想到他不喜欢自己,便会被苦涩支配整个人。但表白过后,万一失败了,他们就会退到连朋友都不如的位置,哪怕这个失败概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也接受不了。

  “再等等吧。”他收拾好桌面上的剧本,认真郑重地跟马正阳说,“至少等我再努力一点,达到跟他一样的高度再说。”

  反正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年。

  “万一他在这个时候有女朋友了呢。”

   抱着剧本往前走的胡良伟背脊僵硬了一瞬,过了一会才艰涩地回答:

  “那我就,祝他幸福吧。”

   哪怕这个幸福里,不会有他胡良伟。

                              (七)

   胡良伟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伸手去关掉一直在嗡嗡作响的闹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他竟然真的睡到了九点,人恢复了大半精神,嗓子也不太哑了。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应该是又做梦了。

  反正不是噩梦,应该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回忆碎片。

  他打开了手机微信,点开了置顶微信。信息还停留在昨晚他说的晚安,他赌气般地刷新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新的信息出现。

  什么嘛。

  昨天还打了好几个电话关心,睡觉前还给自己讲故事呢,怎么过了一天连个关心信息都不发了?就不会主动问问自己好了没有嘛。

  他难得的有了一丝怨气。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胡良伟听到后愣了愣,想起今天马正阳说他有工作所以一大早就会出门了——那么厨房里的人到底是谁?

  在他默默地在心里脑补了几万个胡猪猪勇斗闯宅恶贼的故事并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想趁小偷不注意偷偷敲晕小偷或者溜出去先报警时,手里拿着家伙的他和在厨房忙活的人刚好视线对上,一时空气中流淌着名为尴尬的东西。

   “怎么是你啊。”胡良伟推了推眼镜,同时默默地把房间里捡来的棒球棒往后藏了藏。

    好险,他差点就要命丧亲夫,不是,守活寡,也不是,到底怎么形容来着?

    陈张太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默默举起手来笑着说:“大侠饶命,我真的不是来打劫的,苍天可证,我本来只是过来做偷偷个早餐就走的。”

   陈张太康看了一眼锅里的粥,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虽然你现在看到的早餐,很明显还是没成型……我本来是想昨晚你这么迟才睡着,今天应该会迟点起床,打算做完就溜的。”

  “这样你起床就能吃,冷了也能加热,就不用那么辛苦跑出去外面吃而已,啊,粥可以了。”

   胡良伟在餐桌旁坐下,神色复杂:“太康,早餐店就在楼下。”

   “我知道啊。”陈张太康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只是感冒,不是发烧,不是残疾。”

   “我知道啊,这对我过来给你做早餐有什么影响吗,没有任何影响。”

    胡良伟哭笑不得。

    行,说不过他。

    陈张太康把他做好的青菜端到胡良伟面前时,胡良伟又忍不住说:“你以后进我家时记得跟我说一声,我真的很容易误会是小偷。”

  “也不用跑去问马老师要钥匙,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配一条。”

    “好,我下次一定先跟你报备。”陈张太康帮他把粥盛好,端到他面前说:“小心烫。”

    胡良伟慢吞吞地吃着粥,心想这气氛真的很容易让人梦回一年前那个和谐友爱的时候。

    不,应该说此时此刻比当初还要好,好到让他感觉不真实。

    他不是没有做过喜欢的人给他做早饭叫他起床的梦,只是哪个梦都不如现在这般让他心动和安心。他耳根又微微红起来,心跳得飞快,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妥。

    一只手伸过来自然而然地探上了他的额头。他耳根又开始热起来,别过头去,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不自然地说:“我没发烧,不用测体温。”

   “嗯。”

   胡良伟好像想起了什么:“也不用给我带礼物了,每次你去哪里旅游或者办事都会给我带礼物,我真不用,家里都塞满了。”

    “嗯。”

   “以后也不用特意过来给我做早餐了。”

    “嗯。”

    胡良伟罕见地有点烦躁:“你除了嗯还会说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陈张太康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不管胡良伟做什么,说什么,陈张太康只会默不作声地接受,然后用最大限度的耐心和温柔去包容他,他不会和胡良伟争辩,也不会和胡良伟生气,不管是比赛前的拥抱,中场休息时的陪伴,永远都是他需要的,陈张太康就去做。甚至那几个月里莫名其妙的冷战,莫名其妙的远离,又莫名其妙的和好,全是胡良伟一个人单方面赌气,又单方面和好。冷战时陈张太康没有一句责怪,也没有一句抱怨,也不会问“你为什么不理我”,结束冷战时也不会洋洋得意地说“看你多在乎我没我不行”,他永远体贴,永远温柔,衬得胡良伟所有的赌气冷战显得这么任性。甚至可以更残忍地说,陈张太康的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之后愧疚的补偿,什么都依他,什么都随他,胡良伟甚至相信,只要是他自己需要的,陈张太康下一秒就会为他做到。

    却唯独没有说过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是性格使然,还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他喜欢自己却无法做出回应,所以感到抱歉,感到愧疚,想要补偿?

   胡良伟攥紧了衣角,脸色苍白。

   他可以一个人偷偷暗恋很多年,这份暗恋甚至可以永远不见天日,却不能接受这种补偿式的好。他的喜欢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陈张太康接受,那当然是最好的事情,如果不接受,胡良伟也可以只跟他做一个普通好友,将自己那点小心思收起来,藏到最深处。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利用他的愧疚,以一个不知道是朋友还是爱人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

   胡良伟不需要补偿,不需要愧疚,他只需要一个说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给他个痛快,让他趁早死心,而不是用温柔吊着他,让他沉溺于温柔中,让他一次次充满希望后又觉得难过。他有尊严,他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拖拖拉拉、不明不白。

   “对不起。”陈张太康轻声说,“我又做错了事情是吗?我总是让你不开心。”

    是了,陈张太康这副样子,又跟梦里的面容重合了。胡良伟知道他本来不应该发脾气,陈张太康只是好心过来给他做了一顿早餐,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生病总是让人脆弱,昨日梦境的内容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逐渐重叠,最后内容定格在陈张太康在梦里落落大方地跟别人介绍:“我啊,我跟小胡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们不要乱磕我们之间的cp了,我们只是好兄弟而已。”

    好兄弟,好朋友,灵魂知己,最默契的搭档,不是亲师兄弟却胜似亲师兄弟,他们的友情可以用所有最高级别的词汇来形容,陈张太康也能跟每一个人说他们是好兄弟,是好搭档。他问心无愧,他落落大方,他在这段关系上从来没有隐瞒和亏欠。

   心里有鬼的只是胡良伟自己而已。

   胡良伟胸膛起伏不定,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似的,过了一会才艰难出声:“不,你没错,只是我累了而已。”

   小心翼翼地维护早已经变质的友情,任由各种自卑、嫉妒、难过的情绪下折磨自己,明明最初只是想追上崇拜的师兄的脚步,最后想要的却越来越多,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淡定地坐在陈张太康的身边,按耐住自己的一腔爱意,继续只做个普通朋友了。他累了,装不下去了。

   “你走吧。我想自己冷静冷静,还有……今天谢谢你。”

    陈张太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盘放到水槽里。胡良伟红着眼眶,却强硬地遏制住自己的眼泪,死死地盯着他,直到他出门为止。陈张太康闷声不吭,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胡良伟一眼。

   他好像很难过。这是对视时胡良伟闪过的一个念头。

   可陈张太康怎么会露出难过的表情。

   明明最应该难过的是胡良伟自己才对。

                           (八) 

   “所以你俩又闹矛盾了?谁的错?”

    胡良伟有气无力地说:“我,我先无理取闹的。”

    马正阳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我以为你俩这次能坐下来好好谈,才把钥匙给太康的。”

    “我决定忘掉他。”胡良伟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直直盯着天花板,“去他妈的暗恋,烦死我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是全北京圈最洒脱的1。”

    “行吧。”马正阳叹了口气,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就不拦你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你倒是拦拦我啊。”胡良伟迅速把视线从天花板移到马正阳身上,开玩笑道,“你磕的cp要BE了你也不紧张吗,不然你把这次项目的攻让给我,说不定我下一秒就去找他和好呢。”

     “别想了胡良伟,做攻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马正阳冷酷拒绝,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虽然现在说好像也没什么用了,但我还是想说,别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

     门一关上,胡良伟迅速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

     伪装得很好,马正阳应该是信了他没有什么事情。

     单恋失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大惊小怪哭天喊地的,成年人要成熟一点。

     就是有一把刀子钝钝地划过心上,让他透不过气而已。

     胡良伟从盯天花板改成盯桌子,盯到最后自己马上要睡着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了:“喂,谁啊,噢,是锦鲤啊。”

    电话那头锦鲤一副快受不了的样子:“弟弟救救我,陈张太康现在快把我折磨死了,我发誓他下次再喝这么多酒,我就把他扔在酒馆里让他冻死算了!”

    胡良伟清醒过来:“哈?你说什么?”

    什么喝酒?陈张太康为什么要喝酒?

    “我就说了,他这个拿了男二剧本的模式迟早要出事。”锦鲤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吐槽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出事就算了为什么要折磨我啊!我一个人拖不动他啊!算了,幸好酒馆离他租的房子不太远,我现在已经把他拖回去让他睡下了……等下,不要挂电话哈弟弟,给我两分钟,我去看一眼他就马上回来。”

     两分钟后电话那头重新响起了锦鲤的声音:“弟弟,我回来了,虽然他一直不让我说,但我今天必须要跟你讲个事。我真的受不了你俩这么磨磨唧唧的了,都一年了。”

    于是胡良伟听到了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  

                       (九)

  锦鲤第一次觉得陈张太康不太对劲是在2020年的特优声节目里。

  节目里有一半都是生面孔,另一半是网友——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那种,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来齐了,整个会场都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锦鲤一手拽着张思王之,同时推着陈张太康往前走:“快点快点,尴尬死了,赶紧签完名就坐下来,我可不想被这么多人盯着。”

   “大哥别急嘛,走这么快是要去投胎吗。”陈张太康干脆放松身体让锦鲤推着他走,“我作为一个高冷的大帅哥,应该时刻保持着优雅高傲的姿态,与我的人设相匹配。”

     锦鲤略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刚想吐槽,就看见陈张太康扫了一眼大家的座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他也来了?”

     什么玩意?打什么哑谜?等到三个人落座后锦鲤问了一句:“你刚刚说谁来了?”

    “你猜咯。”

    张思王之也凑过来好奇地问:“什么什么?谁来了?有什么秘密?我可以听吗?”

    锦鲤把张思王之拽到他身边,狠狠地摸了他的头发,话却是跟陈张太康说的:“你说不说?不说你的头发下场就跟之之的一样!”

   之之在旁边小声嘟囔你们吵架能不能伤及无辜,陈张太康却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马老师旁边那个男生,还挺可爱的。”

   锦鲤往后扫了一圈,最后终于找到了马正阳旁边的男生。他看起来有点腼腆,此时此刻正低着头跟马正阳说话,看上去还挺乖巧温顺的。

   “他是叫胡良伟吗?光合的新小萝卜?”锦鲤终于在脑海里搜寻到了蛛丝马迹,“是不是配过AWM?可以啊,小小年纪就担得起这么大的IP。”

    锦鲤突然停顿了一下,疑惑地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拜托大哥,去年声优祭我们不是见过他吗?”陈张太康又不自觉地往胡良伟的方向扫了一下,“我当时还跟你说姜sir旁边那个小男生跳舞挺可爱的,配音也不错,你都忘了?”

    锦鲤想直接给他来个锁喉:“大哥你是变态吗?去年发生这么多事情谁记得住啊!你怎么不记住我哪年哪月哪天哪时哪分借了两百块给你?”

   “行啊,叫声爸爸我就还钱给你。”

    锦鲤准备锁喉的手臂蠢蠢欲动。

   “好像又可爱了点……”陈张太康看着那个方向,突然笑了,一把将锦鲤从座位上扯起来,“走,去跟他打个招呼。”

     锦鲤看着陈张太康温柔体贴地跟胡良伟打招呼的样子,又看见胡良伟受宠若惊羞涩回应还顺带附赠崇拜眼光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种过来人的沧桑:孩子啊,你不要被陈张太康这副温柔的表象蒙蔽住了,等你以后就知道了,他对熟人都是死命怼的那种,毫不留情,男女通怼。真怕你到时候被他怼到怀疑人生,怼到滤镜破碎。

   锦鲤打过招呼后就抱着手臂在一旁等陈张太康,看见陈张太康向他走来,问了一句:“我们还要不要跟别人打个招呼?”

   陈张太康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打招呼啊,大家还不熟呢,再说吧。”

  “你要是想去你自己去,我可不陪你。”

   那你还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骚扰人家光合的小萝卜?!!还拉着我一起?

    锦鲤心想,我还以为你真的社牛到了一定程度,原来只是看人家小胡小帅哥太可爱了,特意去打个招呼而已。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见色忘友?

   锦鲤莫名感到心累。

   更心累的还在后面。一公排练前,陈张太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会搞搞小风扇,一会过来骚扰他跟张思王之,好不容易将他赶走了世界终于获得了清净,然后要排练时又不见人了。

   最后还是在某个休息室里把他逮了回来。陈张太康有点委屈地说:“排练不是还没有开始嘛,我都看过台词了,再玩会嘛……我真的很紧张,需要转移注意力。”

   是,要不是看见他跑过去跟光合那个小萝卜一边用方言pia戏一边闹,他锦鲤真的是要信陈张太康会紧张这种鬼话了。

   “你怎么老去骚扰人家小胡。”锦鲤有种自家猪出去乱拱人家白菜的心情,“你自己玩就算了,还影响别人排练?”

   “没有,我真没有。”陈张太康摊手表示无奈,“我真没逼他,是我说要用方言pia戏配双城之战,他自愿陪我玩的。”

   “这是重点吗亲!”锦鲤用卷成一团的剧本敲了陈张太康一下,“重点是快点开始排练啊!”

    幸好陈张太康玩归玩,排练起来也不含糊,最后一公还是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但锦鲤却更心累了。

    “说好的今晚陪我打篮球的呢亲?你又去哪里?”

    “噢我去帮小胡pia戏,下次吧下次吧,下次一定教你。”

     “你怎么最近都不挨着我和之之坐了,小心一会大家说我们边工不熟哈。”

     “噢,我在跟小胡聊天呢,就顺便坐在一起了。诶你跟之之挨着坐呗,我就不打扰你们70夫夫了。”

    “你们……”锦鲤盯着正在看剧本的两个人,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们确定要在我的房间研究一晚上的剧本吗?”

     陈张太康和胡良伟双双抬起头来,胡良伟还有点迷茫地问:“不可以吗?”

    “不用管他,小胡老师,我们看这段,这段语气得注意一下。”陈张太康把胡良伟的头轻轻掰过来,从钱包取出一张五十块递给锦鲤,“儿子给你,你先一边玩去,我俩研究剧本不能被打扰,等我们研究完这段你再回来哈。”

    锦鲤心想这父子情真廉价,五十块钱你打发谁呢。

   ……然后迅速抓过了这五十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毕竟他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确实挺多余的。

   特优声总决赛播出那天,锦鲤用手机投屏公放节目,正打算招呼大家一起过来看,陈张太康却凑过来开始捣鼓进度条:“你等会,先帮我拉到小胡的舞台那里,我想先看。”

   “大哥。”锦鲤一边拖进度条一边吐槽,“你现场版的不是看过了吗?”

   “不一样。”陈张太康盯着大屏说,“我看弹幕呢,看看他们是怎么评价小胡老师的舞台的。”

  “然后呢。”胡良伟轻声问。

  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换了一只手握手机,手指关节因为北京晚上的冷风吹得有点僵,“他怎么回答的?”

   锦鲤在电话那头说:“他说他想要看大家对你的评价,他就是觉得你这个舞台完成得很出色,但是怕有弹幕胡说八道影响你心情,紧张兮兮地去看了一遍回来跟我说’锦鲤,小胡真的很棒诶,我真为他感到开心’,我那会还笑着吐槽他说咸吃萝卜瞎操心,我说小胡都不在意这些弹幕,他这么在意干嘛。

    “然后他很认真地跟我反驳说不是的,说你其实很在意,但你只是不说而已。说你比谁都在乎大家的评价,因为你想做个最好的配音演员,而他最清楚不过了。”

    “直到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似乎太了解你了。不,应该说,是他从一开始就把最大的热情和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你身上。我没见过他对谁这样子过,他对不熟的人会温柔体贴,会礼貌,会客套或者疏离,对熟人他只有狠狠回怼的份,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熟悉的朋友温柔说话无限包容的,你是第一个。”

     胡良伟脑子有点乱,他怔怔地说:“也有可能是我俩不怎么熟。”

    “拜托弟弟!”锦鲤在电话那边惊呼,“你俩还不熟啊!你俩三个月就达到了别人十年友情的高度,整天黏在一起这还叫不熟啊?”

    “咳,说回正事。”锦鲤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于是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弟弟,也就是你,胡良伟同学。他的反应很奇怪,他不是那种下意识就反驳说你们只是兄弟,也没有害羞地立刻承认他喜欢你。他似乎卡壳了一下,然后才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被他气笑了,我说没什么我就问问,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不知道,不喜欢吧,我没喜欢过人,不太清楚喜欢是怎样的。’”

    “是的,这个家伙二十九年来,二十岁以前热爱篮球,拒绝女生都是自己会好好打球谢谢她们的喜欢这种鬼扯理由,二十岁之后热爱工作热爱各种才艺,还热爱各种失业小技巧,各种事情忙得连轴转,根本没时间去谈恋爱。哪怕电视剧广播剧动漫配了这么多,他还是诚实地跟我说他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你们的事情,我插手太多也不好,于是也就没再问过这个问题。”

    “弟弟,你还记得四月愚人节时1614在群里的恶作剧吗?说你有女朋友的那个谣言。”

   “那天那个玩笑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有他当真了。”

                         (十)

    锦鲤再一次觉得陈张太康反常,是在四月一日的愚人节那天。

   当时1614那帮人在群里各种整活,美名其曰“看看谁信了谁就是今天的大蠢蛋”,一时间各种“传下去xx跟xxx跑了”“传下去今天配音圈工资涨了”“传下去xxx不做配音演员了要出道了”的谣言层出不穷。等到锦鲤上线时,群里已经开始流传起“胡良伟可能被圈外小女友拐跑了并生了三胎”这种谣言,并让大家分析得头头是道,不信不行。一字一句间让锦鲤大为震撼,并让他充分佩服起1614的整活和造谣能力。

   锦鲤放下手机,刚想转过头跟陈张太康开玩笑说他们要不要也来整一个活,却发现陈张太康一直在盯着手机屏幕刷新信息,最后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显得异常烦躁。

    难道男生也有更年期吗?锦鲤默默地挪远了一点,自觉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但陈张太康的反常还不止于此,具体表现为平时录音工作都很顺利的他频频失误,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精神恍惚,在旁边帮忙录协役的锦鲤看了都觉得难受,跟他说不舒服就回去休息。陈张太康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洗了一把脸回来后好像又恢复了状态,录音工作也得以进行了下去。

   这不对劲的状态,总不会真的是更年期吧。锦鲤心想。

    吃完晚饭后,锦鲤返回工作室拿自己落下的东西,路过练舞室发现灯还亮着——陈张太康还在里面跳舞。

    锦鲤想起陈张太康说结束工作就去跳舞的话,默默地看了一眼时间:九点钟。

    离工作结束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跳舞三个多小时,自虐都不是这么虐的。

    等到锦鲤无语地把刚买来的水抛向陈张太康时,陈张太康终于停下来并及时接住了水:“锦鲤,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很久了。”

    “那也没有你疯狂跳了三个多小时舞死得快吧。”锦鲤在外面看了半个小时,越看越觉得陈张太康不是在跳舞,是在自虐,哪个动作高难度就跳哪个,完全把自己往死里整的那一种。

   “没有一直跳,中间休息过十分钟。”陈张太康整个人跟在水里泡过似的,出了一身的汗。他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灌了一大口水才闷闷地出声,“锦鲤,我心里有点堵。”

   锦鲤联想到他今天一天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担忧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张太康背靠墙壁坐着,整个头埋在手臂里,过了很久才轻声开口:“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我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我明知道那只是一条愚人节信息,可还是不可控地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然后心就开始难受和郁闷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我真的很害怕这种情况出现,我不能……承担失去他的风险。”

   “锦鲤。”他终于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迷茫,“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小胡的。”

    终于理清了所有来龙去脉的锦鲤本来想嘲笑他,嘲笑他终于开始吃爱情的苦了,嘲笑他这个死脑筋终于开了窍,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锦鲤至今还记得两个月前他去找小胡的那一次,本来是聊各种家常,到了最后变成了他委婉地劝小胡,说太康可能这辈子都开窍不了,让小胡不要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他身上。

   “你俩都是我的朋友。”锦鲤说,“我当然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你们如果在一起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问题是,陈张太康,他真的太过坦荡了,坦荡到可以提起你俩的cp,坦荡到让我怀疑他这辈子可能根本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胡良伟喜欢陈张太康,只有陈张太康不知道,也看不出来。他只会笑着揽过胡良伟,以一种坦坦荡荡的姿态跟大家说:“我和小胡,真是灵魂知己,天生就配。”

   “我知道的。”胡良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很久,才缓缓地说,“我尽量吧,忘得了就忘,忘不了就继续喜欢。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也……不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吧。”胡良伟说,“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他听完之后过来可怜我,我不需要施舍的爱。”

  从那之后胡良伟就开始躲着陈张太康,眼神也尽量避开他,微信聊天也是回短短的几个字,陈张太康还在锦鲤面前说过几次说小胡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信息好像也不怎么回,搞得他还有点想他。锦鲤在心里默默叹气,想:可能是在躲你吧。

   也有可能是小胡放下了。

   锦鲤本来心向胡良伟,一直想狠狠吐槽陈张太康不喜欢人家又要对人家这么好的“渣男”行为。但直到陈张太康亲口在他面前承认喜欢小胡的那一刻,他想狠狠嘲笑陈张太康,却发现笑不出来。

   怎么会有人把两情相悦搞成两个人的单箭头啊……

   原本就应该是两个人双向奔赴的感情,从去年十二月就有迹可寻的暧昧,两个人的各种小动作和悄悄话,他锦鲤作为局外人比他们看得还要清楚。

   可胡良伟喜欢上陈张太康的时候,陈张太康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爱,而等到陈张太康终于后知后觉地开窍时,胡良伟却有可能已经放下这段感情,毫不留念地大步往前走了。

  于是两个人的喜欢就这么错了位,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世界想念对方,承受伴随着喜欢而来的痛苦、煎熬和折磨。

  锦鲤无比清楚地知道他只是局外人,感受不到爱情对他的折磨,也明白他没办法插手他们两个的事情。

  可锦鲤知道他们俩都是他的朋友,他只是想让他们不要这么难过而已。

  锦鲤蹲下来,跟陈张太康平视,诚恳地说:“太康,我必须得跟你说个事,但怎么处理你自己拿捏。”

   “小胡喜欢你,至少在参加特优声的时候是这样的。我劝过他,他也跟我说过,他有可能会努力忘了你。”

   “所以现在,有可能,他已经在慢慢放下对你的喜欢了。”

   “你也可以选择慢慢放弃对他的喜欢,你只是刚刚发现你的喜欢,还不算太深,可以选择慢慢放下,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跟他做朋友。”

   “我做不到,锦鲤。”陈张太康苦笑着回答,“我做不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当时看节目,惊讶于小胡竟然是2016年认识的我,而我是2019年声优祭才认识的他。”

    “现在想想,却只剩下了心疼和难过。我到底错过了他的多少年?”

   “他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去年?今年?还是更久前?我听到你跟我说他喜欢我时,我第一反应不是喜悦和开心,是难过,是心疼,心疼他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努力地喜欢了我这么久,而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喜欢上一个不开窍的人,会不会也有很难过很痛苦的时候?”

   “可我,可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喜欢,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变得如此在意他了,但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锦鲤。”陈张太康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地说,“没关系,谢谢你告诉小胡喜欢我,哪怕现在可能……没事,没关系,我现在知道我喜欢他了,我会努力维系好跟他的关系的,也请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

    “如果他真的要向前走,我可以把我的爱藏起来,不会给他带来困扰的。”

    从那之后,陈张太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跟胡良伟慢慢和好了。他努力地扮演着一个绅士,小心翼翼地、不露痕迹地关心着胡良伟,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认真地挑礼物给胡良伟,然后拜托锦鲤帮他转达,更多的时候,锦鲤看见他语气温柔地跟胡良伟打电话,面前是一堆笔记和人物小记。

    锦鲤笑他拿了男二剧本,说别的成年人早就速战速决了,只有他俩磨磨唧唧的仿佛十五六岁暗恋的少年。

    那时候陈张太康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第一次喜欢人,没有经验。怕他反感,怕他不理我,怕我再过分一点这段友情就结束了,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对他好。”

    “胡良伟需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陈张太康是生来为胡良伟存在的。”

    锦鲤问:“那如果小胡有了女朋友,你怎么办?”

    陈张太康眼睛有一瞬间的黯淡,然后又亮了起来。他淡淡地笑了,回答说:

  “那就一直对他好,好到他不需要我为止吧。”

                        (十一) 

  胡良伟松开了自己一直攥着拳头的手,看着手心的指甲印恍惚地想,原来有痛觉,都是真的。

  他终于想起来,原来和好不是他单方面求和好的。是他在愚人节那天接了个电话,号码是陌生的,他接起来喂了几声,却只听得见对面的浅浅的呼吸声,他以为被捉弄了,正打算挂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他这辈子最熟悉的声音。

  陈张太康跟他说,小胡,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陈张太康不知道胡良伟为什么一个月都不联系他,也不知道胡良伟是因为喜欢他但得不到回应所以赌气不想见他,他只是一遍遍地重复道:原谅我吧,小胡。

  甚至后来,胡良伟一旦一开始生气,陈张太康就会立马想到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立马开始哄人。

  胡良伟心想,他自己也不是全然乖顺的那种人,有时候觉得委屈就会开始耍小脾气,信息有时候两三天才回一次,录音棚里见到会假装没看见干脆不打招呼,还有时候会生闷气不想理他,连他自己觉得气氛被他弄得很尴尬,陈张太康却努力地把他们之间的气氛调动起来,永远温柔地包容他的小脾气。

  他从前以为陈张太康是不在意这段关系,所以也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和事生气,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耍小脾气,是因为被宠着,是因为潜意识知道某个人永远温柔,永远不会责怪他。

   他收到过无数个来自陈张太康的礼物,一个木雕,一大包零食,一叠每一张都写着几句话的明信片,还有很多很多。陈张太康会跟他分享生活,会跟他说早安晚安,会跟他说一些趣事,却为了让他察觉不出来话里夹杂着多浓烈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发出去的话,并把发信息的频率拿捏在几天一次。

  而他找陈张太康甚至很多时候只是pia戏,一是他自觉没有什么理由找他,二是想先搞好事业,感情的事情暂且先放到一边,而不管胡良伟多晚找他,陈张太康永远第一时间秒回说:“我在。”

   他想起更早以前的相处:一起听过的粤语歌,一起吃过的夜宵,给他擦过的眼泪,给他的拥抱,陈张太康似乎永远都不会主动开口跟他要什么,却会沉默又温柔地包容着他的敏感和小小脾气,永远是他要什么,陈张太康就给什么。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温柔的人。

   他其实没猜错,陈张太康对他的爱确实是补偿式的爱,却不是因为无法回应所以愧疚补偿的爱。

   ——是心疼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是心疼他。

   所以陈张太康可以当个沉默的骑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不管胡良伟现在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他都会一直在他身后,直到胡良伟不需要他为止。

   原来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双向奔赴。

   原来在胡良伟看着陈张太康时,陈张太康也在看着他。

    胡良伟胸口发堵,一时间难过、喜悦都涌上心头。他揉了揉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好半天才艰难发出声音:“我……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陈张太康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张太康不喜欢他。

   锦鲤说:“弟弟,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不喜欢他,但如果你还喜欢他,你们找个时间聊聊吧,我看得都心急死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比谁都好。”

   “喜欢的。”胡良伟轻声说,“一直都喜欢的。”

   从2016年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停止过的爱恋。

   “谢谢你,锦鲤,告诉我这些事情。”胡良伟说,“明天等他酒醒了,我去见他。”

   去见他,去谢谢他,去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胡良伟不知道自己这一个晚上是怎么过的。不到天亮他就睁开了眼睛,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外冲,背后传来马正阳的喊声:“胡良伟你去哪里?一会九点钟还有工作!”他头也不回地说:“去见个人!”

    他越跑越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跳也因为跑得过快而开始失衡,而他却丝毫不知疲倦,只想跑得再快一点,好能第一时间见到那个人。

   突然,他停了下来,手撑着膝盖在原地喘气,终于感受到了疲累。他抬起眼睑,看向离他不远处的那个人。

   幸好,他运气还不算差。

   面前的人一步步向他走来,尽管脸上还有一丝丝的憔悴,眼神却出奇地亮。他走过去轻轻拉住胡良伟的手臂,语气中充满担忧:“感冒还没好就跑步。”

   胡良伟抬起头来看着他,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是错开的视线终于在此刻对上了。

   “刚喝酒醒来头会不会疼?不是说了我去找你吗?”

   他有很多话想跟陈张太康说,想说其实他从2016年开始就把陈张太康当成偶像了,想说他突然很想他,想说谢谢他的陪伴和包容,最后这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慌乱中只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上前一步想看看陈张太康,人却猝不及防地被扯进了一个拥抱里。

    “不疼。”陈张太康在他耳边笑着说话,弄得他整个人又开始心跳加速,耳朵也开始发热。他害羞地说:“你……你先放开我太康……”

    “我都听锦鲤说了。”陈张太康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我很开心,小胡。”

    “我有个消息,一直瞒着没告诉你。我试上了你刚试上的那部剧,让导演先不要告诉你。”

  “本来我打算等主役围读剧本的时候再给你个惊喜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惊吓啦。”

    “我发誓虽然导演我认识,但这绝对不是黑幕,真的是我努力试上的。”陈张太康还在逗他,“我也很期待能跟你完成同一部广播剧。”

    “我有想过,如果你见到我掉头就走,我就做好和你分开录广播剧的打算,尽量不和你同棚给你增加压力。”

    “但是如果,你也很开心,那么我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你的是,不止是你在努力追逐我,我也在努力地走向你。”

   “我喜欢你,胡良伟。你愿意跟我一起完成这一部广播剧的同棚录制吗?”

    他们认识不到一年,中间却错位了好几年,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单向箭头,差一点点就要错过。

   却不知道看着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当自己爱着某人的时候,某人也爱着自己。

   他在努力追逐着陈张太康的时候,陈张太康也在努力走向他。

  自此,两个人的错位的单向箭头,终于在此刻变成了明晃晃的双向箭头。

   胡良伟回抱住了陈张太康,笑了:“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一直的梦想都是和你一起当主役。”

   “我也喜欢你。”

   追逐了好几年星星的孩子,终于在此刻,拥抱住了他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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